长相思
康与之
南高峰,北高峰,一片湖光烟雾中,春来愁杀侬。
郎意浓,妾意浓,油壁车轻郎马骢,相逢九里松。
1.南高峰,北高峰:杭州西湖诸山中南北对峙的高峰。2.侬:人。3.油壁车:四周垂帷幕,用油漆涂饰车壁的香车。4.九里松:据《西湖志》,唐刺史袁仁敬守杭时,植松于行春桥,西达灵隐、天竺路,左右各三行,每行隔去八九尺,苍翠夹道,人行其间,衣皆绿。
南高峰,北高峰,西湖烟景春意融,春来人不见,愁恨满心胸。
郎情浓,妾情浓,妾车郎马来西东,当年定情处,苍翠九里松。
康与之字伯可,号顺庵,洛阳人,居滑州(今河南滑县)。生平未详。陶安世序其词,引与之自言:“昔在洛下,受经传于晁四丈以道,受书法于陈二丈叔易。”建炎初,高宗驻扬州,与之上《中兴十策》,名振一时。秦桧当国,附桧求进,为桧门下十客之一,监尚书六部门,专应制为歌词。绍兴十七年(1147),擢军器监,出为福建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。桧死,除名编管钦州。二十八年,移雷州,再移新州牢城,卒。
《南宋书》、《宋史翼》有传。宋人周南《山房集》卷四载有《康伯可传》。《直斋书录解题》著录其《顺庵乐府》五卷不传,今有赵万里辑本一卷。
《长相思》又名《相思令》,是只有三十六个字颇具民谣风味的小令。这首词以西湖山水为背景,通过女方对湖光美景的感觉和内心活动,描绘了一对恋人相爱相思和相会的情景。
《西湖志》中载:“南高峰高一千六百丈,上有塔,晋天福中建,今下级尚存,塔下有小龙井;北高峰石蹬数万级,曲折三十六弯,唐天宝中建浮屠七层于顶”。这首词的开头三句,着重写以南北两高峰为主的湖光山色。俗有“上有天堂,下有苏杭”,而杭州著名一景,便是南、北高峰。宋初的潘阆在《忆余杭》词中有“长忆高峰,峰上塔高尘世外”;“举头咫尺疑天汉,星斗分明在身畔”句。形成了层峰簇岚,挺拔突起,咫尺天汉,星辰可摘的奇观,成了人们最喜欢的伫足之地。不仅有南北二高峰,尤是东西两涧,与峰构成了雄奇壮美的山光水色。唐代白居易称此两涧有“东涧水流西涧水,南山云起北山云”。刘过“爱东西双涧,纵横水绕”;在如此一个风景绝佳的地方,词突然宕开一笔,发出“春来愁杀侬”!试想春天来到后,本来一个绝佳的风景地,就更加如诗如画,春来,桃红柳绿,鸟语花香。山,重重叠叠,水,曲曲弯弯。一片湖光雾弥漫,面对如此美景,她的感情却与之相反;“愁杀侬”。不是平常的愁思而是极度的愁思,这一切恰是因为“春来”!为什么呢?是否春来后的此地此情景引来她的相思?由读者去驰骋想象吧。这首词的上片前三句用西湖最著名的山水佳境,来反衬第四句的愁情,把乐景与愁思并列一起,达到了相反相成的艺术效果,是“以乐景写哀”,便“一倍增其哀”的典型应用,这里没有过多描绘,没有缠绵悱恻的话儿,既明了又含蓄,一字一句都写得恰到好处。
下片径直抒情:“郎意浓,妾意浓”,两个“浓”字把男女双方彼此的情真意切,表达得极其精炼,又与上片的“愁”相呼应,涵溶了许多无声之言。她为郎代言,相信郎与她一样“意浓”,相互间的情意是如此深厚和坚定。接下来是“油壁车轻郎马骢,相逢九里松”。油壁车,指用油漆彩饰的车,这里用了一个“轻”字,使调韵味大增,既表示了车的轻快,更把恋人相逢前的快乐与欣喜刻划得淋漓尽至;九里松是他们相逢的地方,唐宋时在通往灵隐寺的路上,因种有九里路长的松树而起名,“人在其间,衣袂尽绿”之说。
这首词以《长相思》这个词牌本身就富了音乐节奏感的小令来作,上片集中而尽情地描绘了南北高峰、东西两涧的湖光山色,春之来到本应更加如诗如画的美景良辰,在作者宕然一笔下引出“愁杀侬”的惊呼。下片又直抒情怀,把男女主人公情深意浓的爱恋刻划得真挚感人,不仅有词意,富于一种韵味,而且感情描绘十分真挚。
康与之词,几首写闺思的小词,还较清新雅丽,这首具有民谣风味的小令,尤为别具一格,在康词中可说是绝无仅有的一首。
在康与之仅存的三十八首词中,情韵深长的作品不少,他尤擅于写少妇离情。这首《长相思》,就是比较突出的一首。此词《花庵词选》题作《游西湖》,但重点不在写景写游玩之欢,而是触景怀人。
上片从西湖景物写起。“南高峰,北高峰”二句写山。南北两高峰是西湖诸山中两个风景点。南高峰旧称“高一千六百丈”(今实测为海拔256.9米),风景葱倩,登临远眺,可以把西湖和钱塘江景物尽收眼底。北高峰在南高峰西北,遥遥相对,海拔314米,比南高峰略高。景观与南高峰不相上下。因为两峰景别致,故作者特别拈出,以概括西湖诸山之胜。—这样措词,也是词调格式的原因。
“一片湖光烟霭中”句写湖。西湖光面约五平方多公里,虽不如洞庭湖、太湖那样壮阔,但水光潋滟,碧波荡漾,也颇为开朗。而且,湖上并非空荡荡的水光一片,白堤和苏堤象绿色的裙带,孤山象一块翡翠玉石;还有那亭台寺阁,桃柳梅荷;湖光如翠,四季宜人。在春天烟霭迷蒙中,就更显得绰约多姿了。
“春来愁杀侬”句,因景生情。点出“春”说出“愁”。“春”是所写景物的时节,“愁”是景物触发的感情。联系前面三句,意思是说:春天来了,西湖的水光山色,美丽动人,但这却只能引起我的愁思而已。此句十分关键,着此句而以上三句的意思始有着落,着此句而上片的感情意绪始全托出。结拍如此,可谓善始善终。
过片转入回忆,交待愁思的缘故。“郎意浓,妾意浓”者,郎情妾意都一样的深厚浓郁也;在短促的句子中,连用两个“意”字,两个“浓”字,给人予深刻印象。叠句在词中所具有的积极功能,在此得到了高度的发挥。
“油壁车轻”二句,是对前面两句的表述,写他们的初次见面。“油壁车轻郎马骢”这一句中有个典故:《苏小小歌》云:“妾乘油壁车,郎骑青骢马;何处结同心?西陵松柏下。”据说,苏小小是南齐钱塘名妓,她常乘着油壁车(四周垂帷幕、用油涂饰车壁的香车)出游,一日,出游时遇到一位骑青骢马(青白色的马)而来的俊男阮郁,两人一见倾心,苏小小就吟了这首诗,约他到西泠(即西陵)桥畔松柏郁葱处(即她的家)来找她,结为夫妇。这里借用这个故事,来比词中的男女主人公的浓情密意,以突出他们之间的浪漫情调。“九里松”是他们初见的地点,那地方是“钱塘八景”之一,为葛岭至灵隐、天竺间的一段路。唐刺史袁仁敬守杭时,植松于左右各三行,长九里,因此松阴浓密,苍翠夹道,是男女传情达意的好地点。当然,文学作品也允许虚构的,它可以虚构富于诗意的情景;故我们对男女主人公的首次相遇,是否郎骑骢马妾乘车,是否在九里松,都不必过分推敲。总之,下片词意,是女主人公回忆其与所爱的欢会。
这首词,以西湖景物为背景,上片写现实,下片写回忆;通过叙述回忆中的欢乐以反衬现实中的忧愁,思妇情怀,宛然如见。据词谱,《长相思》为双调三十六字,前后段各四句,三平韵,一叠韵,是最短的词牌之一,要写好实不易。必须有隽永的意味,给读者提供充分的想象余地,实仍属佳作。但它的每句押韵和前后各重叠一个三字句的特点,给人的印象就特别深刻;白居易的“汴水流,泗水流”首,林和靖的“吴山青,越山青”首,正是如此。这首词在这方面工力也不弱,详见上文论述。词的风格自然朴素,毫无斧凿痕迹,似民歌的天籁,如西子的淡妆,实仍佳作。
西泠桥畔的苏小小墓,如今装扮一新,每天要接受众多熟悉或不熟悉的目光注视,这位南齐钱塘名妓,不知泉下有知,该高兴还是该悲叹呢?她说:埋骨于西泠,不负我山水之痛。一直觉得杭州人是最具浪漫情怀的,多少时代更迭,他们把西湖最美的一个角落,留给了这个凄婉美丽的女子。
苏小小写道:“妾乘油壁车,郎跨青骢马。何处结同心,西陵松柏下。”这个才貌出众的女子,这样的轻灵可爱深情而又执著。据说小小的墓地,当年“题咏殆尽遍”:
一代鬼才李贺的《苏小小》:“幽兰露,如啼眼。无物结同心,烟花不堪剪。草如茵,松如盖。风为裳,水为珮。油壁车,久相待。冷翠烛,劳光彩。西陵下,风吹雨。”
徐渭的《苏小小墓》诗:“一抔苏小是耶非,绣口花腮烂舞衣。自古佳人难再得,从今比翼罢双飞。薤边露眼啼痕浅,松下同心结带稀。恨不颠狂如大阮,欠将一曲恸兵闺。”
宋代康与之的《长相思》:“南高峰,北高峰,一片湖光烟雾中,春来愁钉侬。郎意浓,妾意浓,油壁车轻郎马骢,相逢九里松。”
清代朱彝尊的梅花引(苏小小墓):“小溪澄,小桥横,小小坟前松柏声。碧云停,碧云停,凝想往时,香车油壁轻。溪流飞偏红襟鸟,桥头生篇红心草。雨初晴,雨初晴,寒食落花,青骢不忍行。”
如今的慕才亭柱,依然名家题咏殆遍,我只对其中一句印象深刻:
漫道红颜本暂时,且看千古留青冢
都说唐朝女子的生活时尚且地位高,是历朝历代女子的生活黄金期。其实,宋代女子的生活一点不亚于唐代女子。宋代女子大胆开放,经济活动活跃,家庭地位高。
说宋代女子大胆开放,从宋词中就可窥得一二。就拿宋代最有名的才女李清照来说,豆蔻年华,便写词道,“和羞走,倚门回首,却把青梅嗅”,真是哪个少女不怀春,小小年纪已知偷窥帅哥了。成年之后,“常记溪亭日暮,沉醉不知归路。兴尽晚回舟,误入藕花深处。争渡!争渡!惊起一滩鸥鹭。”呵,不仅晚归,还喝酒喝得不醉不归,小日子过得可比现代女子洒脱和滋润多了,现代有几个女子有闲情赏落日,划舟野渡,不醉不归的。 如果觉得这还不够潇洒,再来看看她们约会,其大胆程度估计唐朝女子得自叹不如。朱淑真的《清平乐》为证:“恼烟撩露,留我须臾住。携手藕花湖上路。一霎黄梅细雨。娇痴不怕人猜。和衣睡倒人怀。最是分携时候,归来懒傍妆台。”,于含烟带露的季节来到湖上,不仅与心上人“携手湖上路”,还“和衣睡倒人怀”,不顾羞怯地倒向恋人的怀抱。一个女子敢于写出这样的词句,又有哪几个朝代的女子敢这般大胆和放肆?
朱淑真还另有词“但愿暂成人缱绻,不妨常任月朦胧”,把同恋人幽会的情景写得极尽缠绵,毫无隐晦。如此看来,“不在乎天长地久,只在乎曾经拥有”不只现代女子有,几百年前宋代女子已曾拥有了。
当然,敢这样大胆约会的并不只朱淑真的词里有,有人还亲自唱曰:“郎意浓,妾意浓。油壁车轻郎马骢,相逢九里松。”你乘车来我骑马,“九里松”不见不休。如果还不过瘾的话,那么就“月上柳枝头,人约黄昏后。”在皎洁的月光地里,在朦胧而浪漫的气氛之中,卿卿我我,窃窃私语,浓情蜜意。
郎意浓,妾意浓,油壁车轻郎马骢,相逢九里松。
南宋词人康与之是秦桧的门人,文学造诣极高,与福建才子柳永齐名,擅长写少妇离情,这首《长相思》将深闺春怨描写的委婉缠绵,寥寥数字就把少妇怀春的思绪象一幅水墨画似的展现在我们面前:阳春三月,西湖已是草长莺飞,一场春雨过后阳光明媚,湖水泛着涟漪,三潭映月小岛在薄雾中时隐时现,窗外南北高峰黛山如画。一个美丽的少妇懒懒的倚窗远眺,愁眉似锁,怠于梳妆。我那狠心的夫君出外经商一去数月杳无音讯,将妾身一人撇在杭州,湖光山色虽好却寂寞难熬,时时愁上心来日见憔悴。早知今日,当初还不如嫁给那潮水有信的弄潮儿。想起那日去灵隐寺烧香,我坐着彩釉的小车走在九里松的古道上,一路翠柏青松,花香鸟语,前方响起嘀嗒嘀嗒的马蹄声,偷眼看去,一个美貌的郎君骑着一匹青白毛色相间的高头大马,正深情的望着我,记得当时妾身羞的双勰飞红。。。。。。郎君啊郎君,你我初次见面在九里松,彼此情长意浓,可你怎么也是薄情寡意长久不来看我呢?
现在的九里松已是车水马龙,全然失去了幽幽古道的宁静,只剩下一座历尽沧桑的石莲亭让人遐想万千,仿佛提醒现代人记得这里曾是古代春闺怨妇们的幽会场所。古人对爱情的表达十分含蓄,即使在九里松这样一个浪漫之地男女相遇也仅限于眉目传情,之后的鸿雁传书想必也十分不易。相比之下,现代人则幸福多了,有那么多的酒吧、舞厅、KTV,还有手机和网络,实在用不着憧憬浪漫的艳遇而借口上灵隐寺去烧香了。
古人用诗词轻松留住了九里松的浪漫瞬间,而我们却用键盘在网络上苦苦寻觅冬天的童话故事。
亲爱的网友,春来侬有几多愁?
宋词里的女子,便是这潦倒时世男人们的温柔乡,避风港。
宋词里的女子,真真活色生香。正宜琵琶弦上说相思,合着那“春风十里柔情”,终宵浅斟低唱!始共春风容易别。春衫醉拍,检点旧香,这生命长河千百年来流转下来的艳歌,镂金错彩、摇曳生姿,也不比那须发倒竖的男儿们金戈铁马、征讨杀伐逊色呢。
宋词里的女子,是亦真亦幻的精灵。她们或明媚或沉郁,或纯粹或富丽,她们是繁盛的水草,在历史的波影中招摇。些许寥落中却蕴含着无尽的遐想。而所有的诱惑,都来自于文字,这文字蛊惑你每一根纤细的神经,总之必要你动容方肯罢休。
那宋词中的女子啊,轻巧地挑开你那氤氲的猜想,噬骨地撩拨着那无边遐思的盛开……
“花明月暗笼轻雾,今宵好向郎边去。 划袜步香阶,手提金缕鞋。 画堂南畔见,一向偎人颤。 奴为出来难,教君恣意怜!”
这情色而小资的画面大家想来并不陌生,事实上就是现代小资们的滥觞。我们在当代美女作家的小说中都看得厌了。似海的深宫,就像一朵暗夜里盛放的花朵,绚烂而颓靡,散发着腐朽的迷醉。顺着这些赤裸着小脚,循着波光流媚的小周皇后们的流韵,我们将渐次揭开宋词中女子那神秘的面纱……
虽然太宗皇帝用牵肌毒药终结了南唐的风流倜傥,南唐遗韵还是如魂附体般地在他的国度发扬光大。
宋词里的女子,是妖娆的。在这一点上她们并不比那些晚唐、五代的前辈们差。
“逢谢女,城南道。秀艳过施粉,多媚生轻笑。斗色鲜衣薄,碾玉双蝉小。欢难偶,春过了!琵琶流怨,都入相思调。”
妖媚VS孟浪,诱惑也变得那么肆无忌惮的鲜艳。读到这里,我依稀中又看到了一首《浣溪纱》中的场景:那晚逐香车的浪子,东风斜挟的绣帘,还有那妩媚地回眸颤笑,轻佻地戏谑喝斥……难道宋代真的如后来一些人所说的那样礼教森严吗?
宋代有时候给人以礼教森严的错觉,其实宋代的女子并非都是笑不露齿的。相反,她们显得很自由,很自我。我们不妨看一看下面这幅韵律跳荡的“内闱”风光。
“牡丹含露珍珠颗,美人折向庭前过。含笑问檀郎:花强妾貌强?檀郎故相恼,刚道花枝好。一面发娇嗔,笑捋花打人。”
娇嗔突发的少女,欲笑还颦,捋下花瓣来责打情郎。白描勾勒,寥寥数笔,少女的娇蛮天真、活泼清纯,便跃然纸上了。其实这首词的后两句还有另外一种版本的,最后两句作“花若胜如奴,花还解语无?”小唇秀靥,娇花解语,就这么盈盈一笑,花间隐去,千百年而下,还令人看得怦然心动。
宋词中的女子是静美的女子。王尔德说,“少说话是女人的美。”
“落花人独立,微雨燕双飞。”沉默的女人是夜。或许这沉默也是另一种妖娆?端庄中隐现的妖娆,更富有杀伤力。当这妖娆在揣测者的幻想中渐渐明晰之际,那宋词中的女子,便莲步轻移,从墨香飘溢的书卷中款款走来……
想象是美好的。我从不认为沉默是安全的。相反,沉默孕育着各种可能。它甚至是危险的,这危险中富有挑逗。这样的女人怎不令人心生憧憬与爱。
宋词中的女子是油壁车中的女子。
“百草千花寒食路,香车系在谁家树?”她是来会情郎的么?“郎意浓,妾意浓。油壁车轻郎马骢,相逢九里松。”原知道这人生只不过是一场繁华的浮梦,便不辞隔了世来和你相逢……
宋词中的女子是桥上的女子。
我也曾痴想,千余年前,我定是一个高歌泛夜的士子,对着这烟柳画船,神驰天外。长沟流月去无声,杏花疏影里,吹笛到天明……当曙光刚刚点染了天际,我便重扶残醉,来寻那陌上的花钿……
那桥上的女子呵,兀自不肯回首凝睇,只管踏着青石板,提一盏荷灯,走进那曲曲折折的幽巷,留给我的仅是一个弱柳扶风的背影,让我这个红尘倦客生发出了“桥边红药,年年知为谁生?”的叹惋。
宋词中的女子,是青楼中红袖招摇的女子。
“当时年少春衫薄。骑马倚斜桥,满楼红袖招。”五代的浮华并没有成为过眼云烟。依旧是那“翠络金鞍公子马,绿萝芳草女儿裙”的工丽画面。在那些多情却被无情恼的夜晚,我更愿意随着那青衫拓落的柳七郎去倚红偎翠。这些花街柳巷的浪荡子,吹着口哨,循着那檀板清歌,径直去买醉。放逐吧,放逐了男人的身体,连男人的心也放逐了罢!“紫骝认得旧游踪,嘶过画桥南畔去!”
“男儿到死心如铁,看试手,补天裂!”每一个庸弱,毫无特色的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,多多少少都会有这样的狂想。名山事业,这是社会对男人的角色定位。可是大都不可得。只好将那情怀别寻寄托。
宋词中的女子,是别离的女子。
“消魂、当此际,香囊暗解,罗带轻分……”须知那时候也是流行一夜情的,这些无可救药的精灵,她们风情万种,她们善解人‘衣’。
“不是爱风尘,似被前缘误。”劝酒侑觞,尽诉离肠。谁教这般邂逅,竟付十里春风?
这欲望的、沉沦的、带着堕落的气息与教唆的美……
“阅人多矣,谁得似长亭树。树若有情时,不会得青青如此。”所谓欢情易逝,莫过于此。无情的何止是时光的变迁,还有人……
也只有如此了罢?也只能如此了罢!各寻各自的笑靥,各流各自的泪水去罢!
宋词中的女子,终归是我想象中的女子。所以她完美。
郎意浓,妾意浓,油壁车轻郎马骢,相逢九里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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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 月
20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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