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被评论者视为《红楼梦》“提纲”的第五回中作者设“太虚幻境”,拟“金陵十二钗”册籍,撰《红楼梦十二支曲》,以真入幻,特著匠心。脂批谓之“为几女子数运之机”,即暗寓若干人“过去未来”的命运。读者可藉以窥察作者对人物命运的安排及其态度,兹试就管见所及,对此十二支曲略作分析:
[终身误]都送是金玉良姻,俺只念木石前盟。空对着,山中高土晶莹雪;终不忘,世外仙妹寂寞林。叹人间,美中不足今方信。纵然是齐局举案,到底意难平“。
[枉凝眉]一个是阆苑仙葩,一个是美玉无瑕,若说没有奇缘,今生偏又遇着他;若说有奇缘,如何心事终虚化?一个是枉自嗟呀,一个空劳牵挂。一个是水中月,一个是镜中花。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,怎经得秋流到冬,春流到夏!
《终身误》合咏钗黛,摸拟宝石口吻“怀念悼玉”。曲名即寓婚后的感慨。
“都道是”云云,非以“木石前盟”完全否定“金玉良姻”乃是“美满”之余的憾恨,即对黛玉爱情的忠贞。“山中高士晶莹雪”,“雪”谐“薛”音,喻宝钗之品德;“世外仙妹寂寞林”,“林”指黛玉,“世外仙妹”,寓其已“登仙籍”,又赞美其姿容。“美中不足”,肯定了与宝钗的结合是人生美事,但又有“不足”,有遗憾,即“纵然是齐眉举案,到底意难平”。“齐眉举案”用梁鸿事,乃古人婚姻的理想境界,也是对宝钗的肯定;“意难平”盖由于与宝钗毕竟缺乏感情基础,而抒发对黛玉无尽的相思。
《枉凝眉》承前曲之“意难平”,写“木石前盟”。
“阆苑仙葩”喻黛玉,“美玉无瑕”喻宝玉。“木石姻缘”本是宝黛一生心事,应算是“有奇缘”,但这“奇缘”又“终虚化”,成了“水中月”,“镜中花”。写出作者对“木石姻缘”的深刻惋惜。“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,怎经得秋流到冬,春流到夏”,写黛玉泪尽夭亡,而宝玉绵绵无尽之悲亦从中可见。
宝玉与钗、黛的婚恋纠葛,为《红楼梦》一书中心,作者对之付出心血最多。〔枉凝眉〕一曲确体现了宝玉恋情之所属,但〔终身误〕也表明作者确有“两美合一”的思想倾向,并以两人命运均为不幸而深致怜惜之情。这从钗、黛“判词”即可看出:
可叹停机德,堪怜咏絮才;
玉带林中挂,金簪雪里理。
此以东汉乐羊子妻停织促夫勤学求取功名喻钗之“德”,以谢道蕴用柳絮咏雪喻黛之“才”;而其结局则同样可悲。“金玉良姻”与“木石前盟”的对置,非为对立,而是一种“兼美’,象征。这在对秦可卿的描状中亦有所体现:“其鲜艳妩媚,有似乎宝钗,风流袅娜,则又如黛玉。”而也正是这位秦可卿将宝玉引入了“太虚幻境”的。无怪乎脂砚斋也说:
钗、玉名虽二人,人却一身,此幻笔也……写是回使二人合而为一,请看黛玉逝后宝钗之文字,便知余言之不谬也。
怎样的“二美合一”,在今天缺乏足够材料情况下,似很难想象。但由此也就表明,曹雪芹初无褒黛贬钗之心。后世人多谓宝钗“外表美丽和平,内里丑恶奸诈”,“大奸不奸,大盗不盗”,甚至将42回“蘅芜群兰言解疑癖”中宝钗要黛玉“你跪下,我要审你”也说成是恶狠狠的,实谬。通观两首梦曲及小说中相关情节,作者实是将钗黛相提并论,二人形象亦只是对比、对置,而非针锋相对,美必需品相形。是“主情”和“主理”两种规范的对立,是作者虽有一定倾向仍不失平衡的对立,是一种相得益彰的对立,都寄托了作者惋借、尊重、敬佩、惊叹以及深深的哀痛。宝钗之动人处在三个方面:美貌、才学、实践道德。其美貌、“肌肤莹润,举止娴椎”,“淡极始知花更艳”,“容貌丰美,人多谓黛玉所不及”,其才学,“含蓄浑厚”,“潇湘妃子当居第二”;其实践道德,在家为闺秀淑女,出阁则为贤妻良母,佐夫教子,修齐治平。投老太太所好,点热闹戏;诬金钏之死以慰王夫人;建议宝玉写应制诗;贾环赖钱,反斥莺儿没规矩,等等,确有媚上悦贵之嫌,人们也往往据此认定其“丑恶奸诈”,但若以封建道德标准“尊长能克已以尊之亲之”来衡量,这结论就大可怀疑(其实过多见念今天仍有其一定的现实意义)。“罕言寡语,人谓装愚;安分守时,自云守拙”。“不干已事不开口,一间摇头三不知”,这也不符合其实践道德标准。可见作者非但不著贬词,反是对她有些艳羡和赞赏。故涂瀛说:“何以处宝钗?曰:妻之”。
但世人何以尊林抑薛呢?原因大概在续书中的“掉包计”,使宝钗蒙受不白之冤。可婚姻大事,由之父母;宝钗又何能参与?
当然,若说宝钗对宝玉有无所爱,我想是有的,且是“含蓄浑厚”,藏而不露的。而她又并无夺人所爱之意。因为有“金玉之论”,“所以总远着宝玉”;因为元春所赐物“独他与宝玉一样,心里越发没意思起来”,可见她对宝黛爱情确是心无城府的。及至听宝玉梦呓“什么‘金玉良姻’,我偏说‘木石前缘’”,“不禁怔住了……”,又可知其内心忍受了多大的痛苦。而愈加隐忍,也就愈将其爱藏得更深。至于劝宝玉“致仕经济”之道,则是宝钗之爱和“贤妻道德”的不自觉的流露。但终于也正是这种具有“妇德”品格的“金玉良姻”,致其独守空闺,“焦首朝朝还暮暮,煎心日日复年年”,两鬓成霜,“红颜薄命”,令人叹惋。
为作者浓墨重彩所描绘的宝黛爱情悲剧,人多谓或确由“掉包计”使然。我则认为将此悲剧置于“贾府事败”中考虑,似更妥当。否则,即会落入梁祝窠臼,曹雪芹大抵也不会去重复旧调。况如脂批云:
“二玉事在贾府上下诸人,即看书人、批书人皆信定一段好夫妻,书中常常每每道及。” 既如此,贾府诸人何必还用“掉包计”?这非但没了黛玉,亦毁了宝玉。再说,贾府这样的公侯显贵,婚姻大事决不会干得如此鬼鬼祟祟,薛府这样的国商大户,也丢不起这样的脸面。所以宝黛悲剧决非如此简单,而只会与“贾府事败”有关。
“贾府事败”,“一败涂地”,正是“家亡人散各奔腾”,“各自须寻各自门”之际,宝玉、凤姐受拘“狱神庙”,而黛玉则“一朝漂泊难寻觅”,大观园呈“陋室空堂”,“衰草枯杨”,“蛛丝儿结满雕梁”的惨景。宝玉在狱中“空劳牵挂”,黛玉在野外“枉自磋呀”;而宝玉出狱时,黛玉已“泪尽夭亡”,只好“黄土陇上送白骨”,“一杯净土掩风流”罢了。或出于黛玉遗嘱,“时乖运败”之际,“金无彩”,“玉不光”勉强完成“金玉良姻”,真是“红灯帐底卧鸳鸯”,说不尽的痛苦与无奈。脂批谓钗玉“后文成其夫妇时”有“谈旧”事,又谓宝玉“对景悼颦儿”,或可为佐证。
黛玉“飘泊亦如人薄命”之际,则恰似一支折足孤雁,失伴哀鸣,纵有“衰草寒烟无限情”,也只能“叹今生”,“空缱绻”,“眼空蓄泪泪空垂”了。但其谓“一年三百六十日,风刀霜剑严相逼”,“质本洁来还洁去,强于污淖陷泥沟”又当作何解释?我想,这除了她的身世之感及由之所形成的性格使然(这是主要的)外,或者也可能与薛蟠的一度相逼有关,这从前80回书可窥见一些痕迹。如25回“魔魇法姊弟逢五鬼”:
园内乱麻一般”,“独有薛蟠更比诸人忙到十分去……忽一眼瞥见了林黛玉风流宛转,已酥倒在那里。”
又57回“慈姨妈受语慰痴颦”宝钗打趣黛玉:
宝钗说:“我哥哥已经相准了,只等来家就下定了,也不必提出人来,我方才说你认不得娘,你细想去”说着,便和他母亲挤眼儿发笑……宝钗笑过:“真个的,妈明儿和老太太求了他作媳妇,岂比外头寻的好?”
黛玉那时处境极为艰难,寄人篱下亦不可得,“也只是凭人去欺负了”。黛玉至死钟情于宝玉,薛蟠染黛之心未得逞,黛已“泪尽夭亡”。
正是在“贾府事败”这样的大波大澜中,宝黛激烈狂热的爱情悲歌,方感人至深,方得以升华,显示出其深厚的人生意蕴和社会意义。
而这“金玉良姻”和“木石姻缘”,前者以“天理”自命,以客观物的配合为基础,后者以“人欲”自命,以人的主观感情为基础。从曹雪芹的倾向来看,这实是其人性观的增强,显示出了重要的历史意义。但他终仍落入宿命观的窠臼,又表明其思想的某些局限。
〔恨无常〕喜荣华正好,恨无常又到。眼睁睁,把万事全抛。荡悠悠,把芳魂消耗。望家乡,路远山高。故向爹娘梦里相寻告:“儿命已入黄泉,天伦呵,须要退步抽身早!“
联系判词“二十年来辨是非,榴花开处照宫闱。三春(按:指迎、探、惜三春)争及初春(指元春)景,虎兕相逢大梦归”及图画“一张弓(谐“宫”音),弓上挂着香櫞(谐“元”音)”,可知此曲咏元春。
曲名暗示元春早逝,又表明其怀恨以殁。无常,佛教语,指人世一切幻生幻灭,变化无常,此含死义,同“大梦归”。“喜荣华正好,恨无常又到”概括元春从人生际遇的顶峰猛然殒灭的历程。“才选凤藻宫”、晋封贤德妃、奉旨归省、荣被九族,辉耀九州,真是“烈火烹油、鲜花着锦”之盛。可这一切皆如过眼云烟,转瞬即逝。元春只能“眼睁睁”面对这突然而至的“无常”的安排:“把万事全抛”。“荡悠悠,把芳魂消耗”,即“死后性空灵”之意。而“望家乡,路远山高”,则颇费解索。贾府不就在“帝城西”么,怎说“路远山高”呢?有的研究者认为,元春或遇类似“马嵬”事件的悲剧,即“柳湘莲二冷作强梁”,以其为首的义军逼近京师,皇帝率众出逃,路上元春含冤屈死,成为某种替罪羊。又有说元春死于政治倾轧,或即为北静王与忠顺王之争,忠顺王得势,而忠顺王又素与贾府有隙。宝玉受答,即有因忠顺王派人问琪官事,而宝玉所系汗巾则为北静王送与琪官的,此或为后文优笔。“虎兕〔免〕相逢大梦归”亦言元春之死,但当作何解释则万众说纷纭,兹不赘举。
元春不明不白地死去了。但“二十年来辨是非”,她对政治的险恶、宫迁的黑暗深有感受,故悲悲切切地哭“向爹娘梦里相寻告:儿命已入黄泉,天伦呵,须要退步抽身早!“这至少说明:一、元春死得突然,死得冤枉;二、元春已感觉到“悲凉之雾,遍被华林”,故警告亲人,要其及早抽身;三、元春之死,已为贾府事败敲响了丧钟,“忽喇喇似大厦倾”的“地震”已迫在眼前。
总之,元春之“薄命”,是“全书之过节、大关键”,但绝非死于如续书所谓的“圣脊隆重,身体发福”,“多痰”致疾(仿佛“皇恩浩荡”似的)。作者能将皇宫“那见不得人的去处”加以暴露,本身就显示出某些确乎超出时人的思想。
〔分骨肉〕一帆风雨路三千,把骨肉家园齐抛闪。恐哭损残年,告爹娘,休把儿悬念。自古穷通皆有定,离合岂无缘?从今分两地,各自保平安。奴去也,莫牵连。
此曲咏探春远嫁。
“又红又香,无人不爱”,浑名“玫瑰花”的探春,最终却“千里东风一梦遥”(探春判词),远嫁他乡,一去不返。临别时,“清明涕送江边望”,骨肉分离,生人作死别。困“恐哭损(爹娘)残年”,故安慰老人“休把儿悬念”,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、所渭“自古穷通皆有定,离合岂无缘?”只望“从今分两地,各自保平安”而已。真声声泪语,悲凉渗凄,使人难以为怀。
但探春究竟远嫁何处?程高续书谓稼与镇海总制之子,且不久即回京探亲。又有人谓探春实远嫁海外作小国王妃,理由是:1.抽酒筹,得“杏花签”,“日边红杏倚去栽”(寓远嫁),“得此签者必得贵婿”,具谶语性质;又玩笑点题:“我们家己有了个王妃,难道你也是王妃不成?”。2.制灯迷风筝,谓“游丝一断浑无力”,寓远嫁不返;70回探春所放凤凰风筝与另一凤凰风筝共一“喜”字风筝相绞,一起断线飘去;3. 63回与丫环改名,均是番名;4.所传三多六桥本《红楼梦》,探春结局为“杏元和番”,即或成了和番的王昭君。若果如此,则“薛小妹新编怀古诗中“《交趾怀古》:“铜铸金镛振纪纲,声传海外播戍羌”,或咏探春。“铜铸金镛”喻宫闱,含妃义;“振纪纳”切合探春“改良”业绩;“声传”句咏远嫁及在海外之影响(人多认为此诗指元春,似可商榷)。
脂批;“使此人不远去,将来事败,诸子孙不至流散也。悲哉!伤哉!”这说明探春远嫁当在贾府事败前,而非如续书所说嫁在其后。但若说探春能挽救“家亡人散各奔腾”的命运,却未免拔高。所谓“君子之泽,五世而斩”,贾府事败,“殆天数,非人力”,又岂一弱女子所能挽救?探春虽有“理家”的改良活动,诚可算“封建改良主义者”,但“才自精明志自高”的她却“生于末世运偏消”,她的“改良”所带来的只是封建秩序的越来越乱。当她也觉颓势已不可挽救,故绝望地感喟——
“空挂纤纤缕,徒垂络络丝。也难绾系也难羁,一任东西南北各分离。”
而且,探春也清醒而痉地认识到,贾府这样的大家,须是内部“自杀自灭”起来,方会“一败涂地”。幸运的是,探春并未等到“家亡人散”、“一败涂地”这天就已远嫁异邦,未亲历这切肤之痛。
但这并未改变其薄命的命运。因为“中国传统一直认为和番远嫁极大悲剧,被遣嫁之人的命运是‘薄命’得无以复加的”(梁归智)。而且70回三风筝相绞断线而去,或寓“一损俱损”,暗示着探春婚后的另一种薄命,也未可知。
〔乐中悲〕襁褓中,父母叹双亡。纵居那绮罗丛,谁知娇养?幸生来,英豪阔大宽宏量。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。好一似,雾月光风耀玉堂。厮配得才貌仙郎,博得个地久天长,准折得幼年时坎坷形状。终久是云散高唐,水涸湘江。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,何必枉悲伤!
此曲咏湘云.
苦命的史湘云,“襁褓中,父母叹双亡”,跟着叔叔婶婶度日。史家虽有“阿房宫,三百里”之富,但因嫌费用大”,针线活计都是娘儿们做。湘云“纵居那绮罗丛”,“在家里竟一点不能作主”,叔婶也不知“娇养”,使其“不知在家里怎么三更半夜的累呢”。在这样的不幸中,“幸生来,英豪阔大宽宏量”,但表面的豪放不羁却掩盖着内心莫大的痛苦,即所谓“乐中悲”。故虽在家里“累得很”(湘云语),一进大观园,却能“醉眼芍药”,在姊妹们中嬉闹,以“英豪阔大宽宏量”排遣苦闷。万事不能作主,纵将那儿女私情缱绻心头又有何用?袭人向她道:“大喜”,湘云“红了脸,吃茶不答”,这“从未将儿女私情略萦心上”岂不让人怀疑?
但不论有怎样的苦闷,一进贾府,则“好一似,霁月光照玉堂”,令贾府满堂生辉,充满欢声笑语。而欢乐又不能长久,湘云终是要“泪汪汪”地被接回家去。“便是老太太忘了我,你也时常提醒关派人来接我”,临别她总要悄悄地如是叮嘱宝玉,又可知其是多么地需要慰抚和快乐。
童年的阴影,生活的痛苦,让其愿望便是“配得才貌仙郎,博得个地久天长”,但这也未能改变其“坎坷形状”。八十回后残稿有“因麒麟伏白首双星”语,脂批云:
后数十回若兰射圃所佩之麒麟,正此麒麟也……所谓草蛇灰线在千里之外”。此指其缘与卫若兰。但婚后不久即分散,成”白首双星“(牛郎织女)。湘云在孤独寡欢中“终久是云散高唐,水涸湘江”,不久即薄命而逝。判词有“展眼吊斜晖,湘江水逝楚云飞”语,用“夕阳无限好”云云及娥皇、女英哭舜之典,寓其早逝。《好了歌注》“正叹他人命不长,那知自己归来丧”,亦或指湘云云“薄命”。
曲名“乐中悲”,一指湘云以表面的豪放欢快掩盖内心苦楚,一则指其婚后之“薄命”。“这是尘寰中消长数应当”句,实为作者痛极之言,亦其惯有的宿命观。
〔世难容〕气质美如兰,才华阜比仙。天生成孤癖人皆早。你道是咬肉食腥膻,视绮罗俗厌;却不知太高人愈妒,过洁世同嫌。可叹这,青灯古股人将老;辜负了,红粉朱楼春色闱。到头来,依旧是风尘肮脏心愿。好一似,无瑕白玉遭泥陷;又何须,王孙公子叹无缘。
此曲咏傍依贾府、带发修行的名宦小姐妙玉。
首二句谓其才貌出众。判词更以“金不质”喻其身世。较之迎春、惜春之“金闺花柳质”、“绣户侯门女”,则可知妙玉家世的不平凡、若非宗室之属,亦不低于四大家族。而其带发修行(削发不要显虔诚?),或有其身世之隐。所谓“天生成孤癖”,恐也未必真是“天生”,或许有某种内心隐秘。再是她过惯贵族小姐生活,却又“啖肉食膻腥,视绮罗俗厌”,有矫情的怪癖和洁癖。所藏之杯,怪乎其名: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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