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世几回伤往事,山形依旧枕寒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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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塞山怀古
王濬楼船下益州,金陵王气黯然收。
千寻铁锁沉江底,一片降幡出石头。
人世几回伤往事,山形依旧枕寒流。
从今四海为家日,故垒萧萧芦荻秋。

人世几回伤往事,山形依旧枕寒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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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翻看了刘禹锡的《西塞山怀古》,好久不读古文了,调节一下最近的阅读。刘禹锡是诗豪,我曾经很喜欢的他的那两句“晴空一鹤排云上,便引诗情到碧霄。”宋玉开创的悲秋题材在这位唐代大诗豪的笔下也是高亢豪迈的,对于年轻人很励志,而今在读刘禹锡,我更喜欢这首《西塞山怀古》中颈联的两句“人世几回伤往事,山形依旧枕寒流”。人生的伤怀感叹总有,也总是段在,比起大自然的永恒不变,对比出一种咏史之外的更为让人感到伟大的悲怆情绪。

三国的一部历史看到结局就是一部荒诞史,王濬导演了这部历史最后落幕的一场戏,曹操父子经营多年的曹魏政权最后都是为司马氏做嫁衣,诸葛亮苦心经营的蜀汉江山,扶不起的是刘阿斗,匡扶不了的是大汉江山,一夜秋风五丈原,金陵,这名字如东方红般的毫光万丈,只是一个楼船下益州,江南的王气也是“黯然收”。金陵的宿命是一种顺江而下的历史宿命,被攻破的历史也有着惊人的相似,这个虎踞龙盘的石头城历来被视为良好的建都所在,结果那些建都于此的王朝不是偏安一隅就是苟延残喘,没几个好收场的。
孙氏父子辛苦打下的江东六郡八十一州,三国争雄中势力最弱的是江东却挺到了这幕大戏的最后,孙皓是个暴虐的败家子,李后主后来亡国但是对百姓很好,南唐被围了好久也每一个老百姓内部造反,甚至有着垂泪对宫娥的诗词,为人还是厚道,孙皓的荒淫早就民心丧尽,那政权早就内部瓦解了,千寻铁锁列于长江就以为是马奇诺防线了,这世界哪有什么攻不破的防线,除了人心。金陵形盛,但是有时候这种天堑铸就的安全保障反而太让人依靠凭借,自以为是了,太让一个政权感到安全和安逸了,都不如那些四战之地的都城,更能激发危机意识,奋发图强。
公元1824年(长庆四年)刘禹锡由夔州刺史调任和州刺史,沿江东下,途经西塞山,即景抒怀,写下此诗。中国古代的知识分子有一种叫气节的精神,有一种忧国忧民的情怀,有一种已天下为己任的责任,刘禹锡写这首《西塞山怀古》的时候大唐王朝已经明显在走下坡路了,虽然这个王朝还维持着形式上的统一,但是藩镇拥兵自重蠢蠢欲动,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他看到了那种盛世华衣下的危机,借着六朝往事的凭吊也在提醒这当世的人。专制国家的最高当权者喜欢打扮盛世,不喜欢这种批评,仿佛没了这种声音这个国家就一片祥和了,就不天怒人怨了,就永远的国下去了,哪个统治集团不希望自己千秋万岁,皇帝到底,可惜啊,历史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,被制造出的盛世毕竟太过镜花水月了,穿帮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,得过且过也好、极尽享乐也好,他们也不想承担改革的风险,六朝是怎么灭亡的?大唐王朝又是怎么灭亡的?读懂历史的兴亡我们也读到了一种宿命、一种讽刺、一种不可救药的荒唐。

人世几回伤往事,山形依旧枕寒流,真是好诗,无论是刘禹锡伤六朝往事,还是后人伤盛世唐朝,的确山形依旧枕寒流,我的文字不会流传,不过可以确定后人还会有人读刘禹锡的这首《西塞山怀古》,他伤的也许是我们的盛世,而山形还是依旧枕寒流,就像类似于黄宗羲定律,有时候人被盛世久了,真会分不清楚到底是天朝到底是人人真的歌舞升平,回光返照的最后癫狂。
盛世啊!谁愿意听危言?掩卷读罢,遥想千年,西塞山上有这样一位诗人,兴亡浩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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